Athel loren chicken

这里阿神,近期忙碌
❤️太敦太❤️
👋🏻all敦,all宰都不吃,雷点很多👋🏻
一个闲置已久的文手与搬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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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像@Murasaki_三线

【太敦】无心之过⑨

①罪人宰×学生敦
②有逻辑问题请指出!OOC请指出!
③隐藏考验开启⭐

在揉碎的意识中,他伸手向上抓到一个碎片。

那个碎片是暖的,像是像是以前过冬时自己拿起放在柴火上被烘干的旧校服带着潮热的水汽沾上冬天干裂的手掌。水汽蒸腾而上爬在干燥的脸庞,抚上了柔和的眼角,温暖得像一个小太阳,并伴随着一股中岛敦并不熟识的气味————

像是薄荷香一般的凛冽气息,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和平静,又仿佛置身于深夜冷风的气流中,有几枚樱色的花瓣夹杂着清香飞掠鼻尖。中岛敦还闻到了一丝淡淡的书墨味,那沉淀着历史趣闻和奇幻冒险的知识海洋的咸气拌杂其间,竟是毫无违和。

只想紧紧地抓住它,好好沉睡一番,让其余那些记载着伤痛与铭刻着背叛的碎片离自己而去。于是中岛敦努力握紧那个小小的碎片,在碎片飞舞中闭眼入眠。

靠在他胸膛上的少年沉沉睡去,任凭他如何拍动少年瘦弱的后背,少年也不回应,只是气息微弱的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太宰治鸢色的眼眸沉了沉,目光在少年鲜血淋漓的头部与伤痕累累的四肢上停留许久,下垂的眼帘掩盖了里面的凝重与冷酷的冰雪。他一只手将中岛敦牢牢的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迅速的伸出,并不宽大的手掌霎时张开,一张干净的大床倏然出现在不远的滴有血迹的地面上。太宰将张开的手收回,然后绕过少年负伤的膝盖,用另一只手将少年拦腰抱起,向那张大床走去。一个医药箱静静地站在床上,像是在等待他的到来。

中岛敦比起同龄人瘦了些,抱着也有点硌人。坚硬如钢的骨头仿佛被业火锻造,包裹在清秀坚毅的皮囊里。太宰治按住中岛敦的膝盖底下的手紧了又紧,像是怕摔坏了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太宰治在床边坐下,将少年的头再次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让少年整个人坐在自己的腿上,他用手臂圈住少年的上半身一边固定,另一只手轻柔的拨动少年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头发。每根头发都粘稠的贴在被打破的头皮上,几乎看不出原本柔软顺滑的可爱模样,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还带着汗味少年脸旁那撮如信鸽尾羽般的白发也被血凝固,如一根殷红的冰锥子在缓慢的摇晃,一滴滴的小血珠顺着锐利的锥尖掉落,在太宰的裤子上晕开。

他几乎能感受到中岛敦的温度————冰冷得如北极地表下的寒冰。

太宰治拿出医药箱的绷带,再翻弄过中岛敦头发确定没有玻璃碎渣嵌入头皮后,立刻将圈住少年的手托起少年红色的脑袋,迅速将绷带缠绕其上,直到深红的血液不再渗出最外层的绷带。他在绷带放回箱内,空着的手如变魔术一般出现一条散发蒸汽的热毛巾,他用这条毛巾盖住上面被染红的白发,手掌轻放其上,缓慢地搓弄起短短的发丝,每一次搓揉的力度都非常轻柔,如同收藏家为保养手中珍爱多年的钻石而小心擦拭表面灰尘的那般小心翼翼的姿态,像是害怕惊动积淀在钻石中的光芒泄露半分斑斓璀璨。

而中岛敦也如那颗备受珍爱的宝石般安静的沉睡着,在他的脸上那惊恐惶然的神情早已被祥和所取代。他闭着的眼锁住了绝美的星云黑夜。

待白发被擦净时,那条白色湿毛巾已经变成了淡红色,浮动的血红腥气浓重,中岛敦的头发恢复了原本的纯白,不再是躁动的艳红,而像是初冬梅花枝头上的一把积雪,柔软又带着点蓬松,带着点俏皮的样子。

将毛巾放在一旁后,太宰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睡得乖巧的少年,满意地笑了笑。

这样才可爱。

他低头看向少年的双腿,玻璃碎片零散的嵌在那两条匀称的白皙小腿上蔓延开血丝像蜿蜒着的十几条红色的猖狂乱舞的小蛇。

必须尽快处理他的伤口,不然会感染的。

太宰拿过镊子,灯光在金属反射成诡异的弧度,他看着少年双腿上因为玻璃而变得破破烂烂的黑色短裤,有些凌厉的刮口上还挂着长长的破布料,这裤子虽然能为中岛敦保暖,但也阻碍了太宰为中岛敦的疗伤。他皱了皱眉。

太碍眼了,先脱掉。

手按上少年的皮带,“咔哒”一声便轻而易举地那条长的像猫尾的皮带解开,有着余温的皮带像是要勾引光纤般在空中摇摆不停,然后坠落在软软的床垫上,拉下拉链,再轻柔地将裤子拉下,随意地扔在床上,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挲声攀爬在洁白的床上,仿佛私密的细语给整个安静的内部凭添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暧昧气氛。太宰在扔下裤子之后,扭头看向彻底失去遮蔽的少年的双腿。

漂亮————

这是太宰看到少年双腿的第一个想法。白皙的颜色犹如新鲜的牛奶,还有着肥皂的淡淡香味,像是吞食了人间烟火才会有的独特气息,全然不同于少女妇人那种劣质胭脂水粉的气味,淳朴的干净。体型也十分匀称,腿部线条柔韧且优美,仿佛只要用手拿住膝盖就可以轻易的将双腿翻折上去,露出更白净的大腿。小腿肚子的肌肉很结实,应该是经常锻炼而造就的,他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傲然于林的雄虎的后腿,矫健有力,仿佛足尖一点,就能如一支锋利的箭矢般破风啸吼,撕裂长空。中岛敦的腿有着血气方刚的少年健气,同时又拥有着连妙龄少女都没有的柔美。这两个词汇的含义大相径庭。但用来形容少年的腿仍显的有些苍白无力。

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横切在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血痕纵横交错像是被血洗的一条条罗马小路,又如同奶油蛋糕上细细的草莓果酱,满溢着鲜血流动的芳香。

手指情不自禁的抚摸上血痕,鸢色的双眸闪动起了微妙的情绪,像是星光掉入黯然柔波,荡开一丝静谧的小小涟漪。

这么脆弱不堪的样子,简直比被坏人凌虐还可怜啊。

镊子夹起嵌在少年大腿内部的碎玻璃轻巧得拔出,温热的血线趴在玻璃表面上,像是要将玻璃割的四分五裂。太宰故意没有往少年更深的隐私处看去,而是将精力投入到拔玻璃片上。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被太宰放入盛满消毒水气味与腥气的药箱。

将碎片全部拔出后,太宰拿起了装着酒精的小瓶子和一根棉签,他把棉签放入了酒精,在酒精渗入棉絮后,再将棉签拿出轻轻的均匀涂抹在大腿的伤口上。当他涂到大腿内侧那道最深的伤口时,少年突然猛的瑟缩了一下,手条件反射般迅速拉住自己的上衣,害怕地缩在自己的怀里。

中岛敦的双腿不安分的并拢,相互摩擦、摆动,却不慎将太宰捏着棉签的手夹在大腿中间。被触及到的伤口传来阵阵痛感,疼得少年白皙的双腿如筛糠般颤抖起来,下一秒就将太宰的手放开。少年无意识地呜咽着打开双臂圈住太宰的腰,并扭动着身子,一个劲地往太宰怀里缩,像一只受伤的大猫在抱紧自己的窝。

软嫩的肌肤触感令脑子有那么一秒钟的空白。太宰呆呆地捏着棉签,看着怀里这只“大猫”不由得失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拿这个有些孩子气的少年怎么办才好。他只能先小心地用绷带将少年的两条胡作非为的腿分别缠好,将少年被刮伤的手贴上几个创可贴再次确定没有血渗出后,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这个冒冒失失的『通行者』给照顾好了。

他低头瞧那只作乱的“大猫”,“大猫”侧身窝在自己的怀里,安详的熟睡着,还发出有点可爱的呼噜声,并着的双手紧紧地扯住自己的衣角,像是在依恋衣料上残存的温度。太宰伸手,试图将那两只手给掰开,将自己的衣角解救下来。可一旦掰开了,那两只手就会不依不饶地继续扯住别的衣料,其中的执着程度不亚于猫对鱼的喜好。

如此反复几个来回,太宰只能无奈地放弃与少年争夺的想法。他捞起床上少年的裤子,想为他穿上,但是在少年双腿毫不讲理的摇摆踢蹬之下依旧没有成功。

熟睡的中岛敦仿佛感受到了太宰治略微怨念的目光似的,不停地往青年怀里缩,一张清秀的脸上好看的淡眉纠成一团,没有什么血色的唇瓣以微小的弧度张开闭合着,喃喃着一些吐字不清的梦话。太宰将中岛敦抱起,拉近彼此的距离,疑惑地聆听那如黑夜草垛中虫鸣般的低声细语,在听明白后,那对鸢色的眼眸瞬间睁大,惊讶的烟花从他眼中爆裂,炸成绚丽的一重重奇幻形状,随着话语的落地声变成零星的余辉。

“不要……”

少年的齿尖咬紧下唇,淡色的唇瓣犹可滴血。他像是要确定什么一般,用嘶哑的声音艰涩地拼凑模糊的话语,一遍遍地轻声说着梦话。

“不要……离开…”

珍珠般的亮光从少年的眼角边以光速滑过,在脸边留下一条忽隐忽现的水痕。

“不要离开我。”

恳求的话语在耳边萦绕,太宰定定地看着怀中的少年。眼神微妙的他抿抿唇,弯腰将少年与自己的鞋给脱下,再次伸手凭空拽出一条软绵绵的被单与两只枕头,将怀中的少年放在床上,自己也在少年身边躺下。

他们一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侧躺着面向对方。一个熟睡一个清醒,一个睁眼一个闭眼,一个呼吸均匀一个呼吸轻浅。

太宰把小少年圈在怀里,纤长的手抚上少年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抚摸,如同驯兽师在驯服狂躁的凶兽。他盯着少年的毫无防备的脸,嘴角不自知地随着少年均匀的呼吸声上挑。

不会离开你的。

太宰在心里默念着,双眼阖上,所抱紧的身体开始逐渐回暖的体温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小憩,与这个命定之人一同浅眠。

只要你是『通行者』,我就不会离开,永远站在你身边。

鸢色的眼睛的冰雪在缓缓的解冻,消融,从冷漠的黑山奔跑下来,融化在山的脚丫下,恬静地安卧一角。那是能温暖人心的纯净雪水。

均匀的呼吸声回荡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从一个人的变成两个人的,鼻息交错的他们躺在床上,盖着被单,枕着枕头,紧紧相拥睡去。闪亮的白色灯光像是泼翻的银浪,在他们身上来回拍打,让在彼此的气息中沉睡着的他们仿若安乐死的溺水人。他们都不需要救生圈。

一切美得如画。

————————————————————————

碎片越来越暖了。

像是煮蛙的温水逐渐加热,随着时间的吹哨前行而加倍温热了,一开始只会觉得如在喝冬天的奶茶般舒爽到了百骸,但渐渐的,分秒的推移就拥有了窒息的闷热,那温度仿佛糯米粘上荷叶片,怎么推拒都照旧热切地向身体涌来。

虽然他实在是依恋这温度,但照这样下去他会被烧死的吧?

他还想活下去啊。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

幻象重叠之间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脸影像————短头发的,尖下巴的,闭着眼的,特别帅气的男人的脸“接近”真实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当视线逐渐清晰之时,男人的五官和相貌就更为分明了,中岛敦几乎能看见那个人凌乱的刘海是如何蓬松,每根纤长的睫毛是如何颤动,简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对方湿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鼻尖上,让中岛敦觉得瘙痒,他的思绪还在刚刚的梦境中没有回到脑袋,只能恍惚地想是不是对方离自己是不是太近了些。

噢,是挺近的,鼻尖几乎都可以相互碰到了,连脚都是相互交叉着放的,没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为什么感觉下面凉凉的?

我的裤子呢?

意识开始逐步回归,随着记忆一点点的回溯,中岛敦原本睡到呆滞的神色也一点点的碎裂,震惊的表情吓人地霸占了他的整个脸庞。

他瞪圆了漂亮的眼睛,眉毛像要飞起来般,一阵高分贝的尖叫不由自主的从少年喉咙里爆出响彻内部,让整个内部的书籍都抖上了三抖:

“唔啊啊啊啊啊啊————!!!!!”

——————————————————————

“真的非常抱歉!!!”

在柔软的大床上,一团洁白的软糯糯的不明生物在不停地扭动向眼前的有着无奈神色的男人发出洪亮的道歉声,但却这让男人更为无话可说了。他那对鸢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晚上自己含辛茹苦地帮这孩子处理伤口居然被脚踢了不说,大清早的还差点被尖叫声给吓死,他觉得自己照这样下去大概会被这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通行者』折磨去天堂的。

但是,最重要的不是这点————

太宰抬头盯着床边那团动来动去的不明生物,顿时连微笑都透露出疲惫了。

为什么要用被子裹住自己啊?

正当太宰心里为这只不明生物体的蠢样叹息连连的时候,那团白色的被单里一张脸悄咪咪地慢慢露了出来。一双水汪汪的紫金色眼睛眨巴眨巴的窥视着太宰,没想到正好对上那无奈的视线。

瞬间被抓包的少年脸红的像个番茄,他惊慌失措地缩头,想躲回被单里,却被缠着绷带的手一把将被单扯过,导致他整个人像一个白馒头一样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太宰身旁。中岛敦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吓到了,他涨红着脸对盯着自己的太宰恳求道:

“等、等等……!太宰先生!!请等等!”

疑惑的视线如同针扎般扫射在他的脸上,中岛敦羞怯地低下头,露在被单外的两只小腿交叠在一起,漂亮的白皙颜色足可以与被单媲美。带着点沙哑的少年嗓音断断续续地传入耳朵,里面的羞涩让太宰听了个分明。

“请、请给我一条裤子…”

白色的脑袋埋得更低了,旁边的耳尖也泛起一丝艳丽的绯红。

“麻烦您了。”

————————————————
被割伤的手指在衣领处翻飞,将原本就平整的衣领捋好,下身的黑色短裤紧贴着身体,但并不勒人,顺滑的布料极为舒适,仿若丝绸。无论是上身的T恤还是下身的短裤,质感都十分柔软,并散发着一股清香。

白色的头发顺从地贴在缠着绷带的小脑袋上,发旋还飘起一根弯弯的翘毛;天蓝色的T恤勾勒出少年有些瘦弱的身形,与淡蓝色的条纹短裤搭配出青春活力的感觉;两条缠着绷带的腿被白色的过膝袜包裹住,看不出受伤的痕迹;银色的运动鞋套在脚上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中岛敦呆愣地看着等身镜内焕然一新的自己,脑子一片空白。

“太宰先生……”

转身看向打着哈欠的太宰,中岛敦指了指床铺,又指了指自己,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这床和衣服……您是从哪里来的?”

他想起第一次他与太宰见面时,太宰招待他的咖啡也是出现得神不知鬼不觉。这次也是一样,在听到自己说想要裤子的时候太宰他当即凭空扯出一套衣服与一对鞋子,并微笑着回答说:“你的衣服已经脏掉了,还是换一套新衣服好。”

太宰先生像是一个顶级的魔术师,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变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新事物出来。

好厉害啊,太宰先生……

不不不!中岛敦在心里猛的摇头。我在胡思乱想什么!随手就能得到需要的东西,这种能力,未免也太超乎常规了吧!

“啊啊…就是这么超乎常规哦。”

富有磁性的慵懒声音响起,倚靠一旁的书架的太宰收起疲倦的表情,像是看透了中岛敦的心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弯弧,食指竖在嘴角旁,看见少年紫金色眼睛里跳动着好奇的星光后,继续笑着说道:

“虽然我是一个『罪人』,被各种『神诫』给束缚住,导致干什么都很不方便,但是抄写了那么多年的『罪之录』的我,还是有一点特权的啦~”

“『置换』————这是我特权的名字。顾名思义,就是能将一样你们世界里所拥有的东西转移到『罪之店』内部使用,代价是我抄写的『罪过』就会依照那件东西的价值多少而相应的减少,消失。”

“但是,要发动这个特权还是得符合一个要求————”

鸢色的眼眸注视着眼前听得入神的少年,太宰俊美的脸上写满了露骨的无奈,他接着说道:

“『置换』所得的东西必须对『通行者』有利,并且被『通行者』使用。”

说到底,这个所谓的罪人的『特权』,其实是对『通行者』的福利。

太宰眯了眯眼睛,鸢色的眼眸暗光浮动。

但也不失为讨好『通行者』的一个有效手段。

“为了给你疗伤,我就把这些东西从你们那边的世界置换出来了————”

无奈之后,一个笑容慢慢浮出那俊美的脸颊,太宰双手手指交叉,故意用极为惋惜与无奈的语气,拖长了音调,继续说:

“为了救你,我的『罪之录』的罪过记录可是整整少了三百页了唷。”

用余光瞟到低着头的白发少年已经开始慌乱地捏着手指,清秀的脸上隐约透出不安后,太宰治像一只狐狸般愉快地笑了起来。

“就是这样哦,敦君。”

所以说,赶快用行动来回报我这一晚上对你的尽心尽力吧?

白发少年低头嗫嚅着,发旋上的那一根翘毛摆来摆去,像是在跟太宰治不停地低头致谢般,本来就不红润的手被捏得发白。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中岛敦抬起头,向太宰治坚定地说:

“那我————”

“咕噜咕噜。”

少年腹部发出的不满的叫嚣清晰可闻,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中岛敦瞬间捂紧肚子,空荡荡的腹部里什么都没有,他尴尬地扯出一个微笑,向挑眉轻笑的太宰问到:

“那个…太宰先生………我好像饿了。”

他挠了挠脸,一脸的不好意思。

“我可以吃一碗茶泡饭吗?”

“当然可以。”

一碗蒸腾着热气的茶泡饭瞬间出现在太宰的手掌上,淡淡的香气让中岛敦的肚子响得更加厉害了。太宰看着整张脸都在发着光的小少年,那对紫金色的漂亮眼睛一直盯着那碗小小的茶泡饭,并在快速地刷屏着“好想吃特想吃超想吃”的强烈意念,这般望眼欲穿的模样让太宰笑意更深。

“不过,我要喂你。”

太宰不顾少年满脸的通红和微弱的抗拒声,拿起勺子,轻轻勺了一口饭粒,体贴地送到饥肠辘辘的少年嘴边,在淡色的薄唇旁晃了晃,一本正经地教道:

“来,张嘴,啊————”

啊什么啊!太宰先生!!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愤愤地在心里吐槽着,中岛敦最终仍是抵不过茶泡饭的诱惑,缓缓地走向太宰,愠怒地瞪了他一眼后,低头倾向那根勺子。

淡色的薄唇开合,少年急不可耐地张嘴,粉红色的软舌带着几条银丝伸出轻碰在饭粒上,一点点舔过白米与许些梅干。品尝到记忆中的美味后,嘴巴张大,里面那颗可爱的小虎牙就暴露出来,在灯光下闪亮闪亮的。他用舌头卷掉那勺饭粒,闭紧嘴巴,然后像一只仓鼠般鼓起腮帮子快速地咀嚼那口饭,轻微的吧唧吧唧的响声像是小雨落地的轻快美乐。太宰治眼里含笑,继续给他勺饭。

在一碗茶泡饭已经吃完大半时,太宰看见中岛敦嘴角旁粘上了一颗饭粒,于是伸出手指想帮他挑开,没想到中岛敦刚收回去的舌头忽然又伸了出来,同样去勾那粒落单的米饭,于是舌头和指尖就正好碰在了一起。

“啊…!”

几乎是同时惊叫,无论是中岛敦的舌头还是太宰治的手指都如触电般地缩回。两人一时间缄口无言。太宰低头看着中岛敦,而中岛敦扭头看向别处。

他看见少年的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略翘的睫毛像是被灯光刷弄得轻颤,小巧的耳垂有了玫瑰般的红。

“我饱了。”

少年语气强硬,但比不上肚子紧接的那一声微响真实。

————————————————
手上不断地在抄写着一行行的罪行,一句句记录着血与罪恶,而太宰治却没有将所有的精力用在抄写这些『罪行』上,而是静静地观察着坐在书桌一旁的中岛敦。

白发少年捧着一本英文的经典书籍,正慢慢地阅读着上面的英文,他读得相当标准,毫无错处,似乎非常认真。但太宰看见少年的眼神是飘忽不定的,像是飘到了空无一人大漠荒沙或者宇宙外,黯黯淡淡地没有一点生气,忧愁和不解萦绕在少年漂亮的双眸里,挥之不去。

太宰虽然不知道在中岛敦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依照他自己的高智商怎么也推断出了七七八八。这孩子的心里是没有什么弯弯道道的,这点他从少年给他道歉认错那件事情就知道了。毫无心机的少年虽说察言观色做的相当不错,但是在对于险恶的社会还是过于天真幼稚了点。少年极易轻信他人,不然怎么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自己如此毫无防备。

少年知道什么叫“害人之心不可有”,却不知道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的重伤,一定是掉进了哪位“好朋友”的陷阱里了。

至于原因……

太宰治看着少年的侧脸,坚毅的清秀脸庞上神色专注,表情温和。那种温良的气质,似乎从他的骨子里逸散出来,连空气都给沾染上了。

大概是因为,人人都想享受亲手毁掉启明星的快感吧。

太宰正想着,中岛敦就放下了那本仍未读完的书。他无力的将脸埋在双手手掌上,像是一只无力面对现实的鸵鸟,他对太宰治喃喃地道:

“太宰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他扭头看向少年,表示自己在听。

少年的脸被埋在手掌中,让太宰治看不清他的表情,掩盖在少年手前的白发飘起些许,他在做深呼吸。

“我想问您————”

少年将头从手上抬了起来,一对紫金色琥珀倒映太宰治卡其色的身影,太宰察觉到那灿金中有着极力掩盖的迷茫,少年注视着他,轻轻地开口问道:

“现在的我…能够相信谁?”

中岛敦不等太宰回复,茫然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半张开的手掌上,自顾自地说道。

“我在班上一直被孤立着,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亲近。但有一个人,总是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为我分忧解难。”

“我…一直拿他当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但是……”

鼻子发酸得厉害,像是柠檬汁灌入他的鼻腔继续没有进行完的煮沸。一股闷气哽在他的喉咙里迅速膨胀,堵塞着挣扎向上的话音,吐不得,吞不得,难受得他不得不再次深呼吸几次,才能用平缓的声音继续讲述。

“但是……他…………”

说到最后时,他仿佛像是用尽自身的力气般,将那句刺得他胸口发疼的话颤抖着说出来。

“但是他背叛了我……他甚至…………还想杀我。”

中岛敦没有发现太宰治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时变得冷酷无比,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梦野久作的脸,那张纯真的人见人爱的娃娃脸,现在只会让中岛敦心生恐惧。

“我很怕,怕我身边的人都如他一般,表面上笑得比花都灿烂,私底下不知道说了多少狠毒可怕的话语。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如果那些善良的面孔全部都是虚伪的面具,那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呢?我……”

想再次将头埋在手掌里,却被一只缠着绷带的手给紧紧抓住,他惊愕地抬头,鸢色的海洋就汇入了他的眼睛,在他黯淡无光的世界里涂鸦上美丽的星辰。

“只要相信你所爱的人就可以了哦。”

太宰治微笑着看着他,语调平缓,像是只是在说着日常那些琐碎的事情,并不是在给别人的提意见,但是却让中岛敦惶然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脸上也不再露出茫然的表情。

“敦君是个温柔的人呢,”罪人拉着通行者的手轻轻地说着,轻得像是在念自己忏悔词,他鸢色的眼睛里面不断地泛起涟漪,美好又柔和,“被敦所深爱着的人,一定也非常的温柔吧。”

中岛敦开始频繁地眨眼睛,他觉得像是里面落进了什么尘埃似的,难受极了。

他边眨着眼睛边看着这个认识不到三天的罪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罪人低沉的嗓音与温暖的体温让紫金色的湖泊迎来了新的浪潮。他想说先生你的眼睛是不是因为工作而疲劳过度了,你快瞎了,才会觉得我是一个温柔的人。我想救你,但我救不了你,因为我也快瞎了。

别说了,先生,鼻子里的柠檬水要满了。

别说了。

“温柔的人在一起是不会孤独的,他们一定会给你前进的力量。”

熟悉的液体再次涌了出来,中岛敦开始不停地用手背擦抹那些液体,却发现只会由更多的液体潸然而下。

“因为他们也一定深爱着你。”

泪水噼啪噼啪地打湿了手肘下的那本书,但无人去在意。中岛敦啜泣着抬着头,想让眼泪倒流回去,他似乎在耀眼的白色灯光再次看见了那几个朋友与老师,以及他的妹妹。

邻家的谷崎在假期常常与他去乡下看,他们总能在一大片金黄的麦田中看到放牛的贤治,三个人站在一旁的田埂上,眺望金浪连接天幕,向未知的远方伸展并一驰不回,他们微笑着闲谈,不管话题是有趣还是无聊,都能让他们内心感到舒畅;每次当他因做题而睡着后,他身上总会披着国木田老师办公室的那件外套,作业上还有着“下次要好好休息再看见你趴在桌子上睡着有你好受”告诫留言;镜花妹妹仔细地补着自己破旧的短裤,一边对自己一脸自豪地说:“我的技术好吧?”一边笨拙的缝着裤缝歪歪扭扭的线。

他们总是看着自己,好像都在天边的远远一方朝他笑着,不是多么完美的笑容,但中岛敦相信那绝不是虚伪的假面。

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至少让我相信你们吧。

罪人看见通行者那对美丽的眸子重新地燃起了绚烂的光辉。

那不仅仅只是对生的渴望,对自己与对他人的信任,还有了决心守护的力量。

他笑了,对少年说:

“当然,你也可以相信我。”

我是你最忠实的守护者。

只有我不会背叛你。

努力地平复心情,少年一把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将黏在脸颊的鬓发捋顺,清了清嗓子,他朝着太宰治开心地咧开嘴角,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最相信太宰先生了。”

他的眼角弯成两道月牙,他站起身来,将那本欲盖弥彰的打开书本连同上面的眼泪一齐盖上,如同当初那样,朝太宰治深鞠一躬。

“还有,谢谢您的开导!”

“我要许下第一个『完愿』:愿我所爱之人不再受伤痛之苦,不会被他人恶意伤害。”

中岛口袋里的的『通行证』随着他的话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的愿望已经实现。

他抬起头,笑着说。

“我也应该走了,我妹妹还在家里等我————”

他拿出身上的卡片,念出咒语,任凭强大的气流将他包裹住。太宰欣慰地朝他挥手,与他道别。

在即将消失前,中岛敦在气流中奋力挥手,高声向太宰治问道:

“太宰先生,您决定好土曜日去哪里了吗?”

“决定好了哦~”

太宰治对少年眨眨眼睛,鸢色眼眸有着狡黠的意味。

“我想去敦君的学校里看看~”

“啊?!为什么要————”

惊叫着的少年消失在了内部,只剩下微微笑着的太宰与书山书海的内部,再次恢复了死寂。他在的手僵在那里,片刻后才缓缓放下,太宰对着空气轻声道:

“织田作你在吧?你帮我一个忙。”

“我知道你现在挺忙的啦,要管理人间大事的你肯定没有什么时间来管我这个罪人,但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职责里,应该有『保护通行者生命安全』的一条吧?所以——————”

没有等神大人的回复,太宰就继续开口了,那低沉的嗓音已经不同于刚才的温柔,而是致死的冰冷。

“让那些伤害敦君的人通通在他面前消失吧?”

太宰治静静地笑着,但是那对鸢色眼眸里没有一点笑意,而看待死人的冷意在他眼中酝酿成毒酒。

织田作没有理由不答应他。

如果能让那些人在中岛敦面前消失,中岛敦的人生就不会被恶意的破坏,甚至被他人任意的终结,织田作能继续当一个合格的『神』,而自己也可以保护『通行者』,让他在许完愿之前能够安心度日,好好和自己培养信任的感情

这样做,对他俩都有好处。

“好。”熟悉的声音凭空响起,让太宰笑意更深。

他绝不允许中岛敦受到任何伤害,在中岛敦身为『通行者』时。

他回到书桌前,继续抄写着『罪之录』。

————————————————

强大的气流消失了,中岛敦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他此时已经站在了自家门外。

正当他想走进自己家时,手中卡片却突然闪了一下光。

“咦……?”

一串诡异的英文字母在中岛敦愕然的目光下显现出来,红色的字体在华丽的『通行证』上极为瞩目:

tesknfalbxq(提示:sequence)

隐藏考验,正式开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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